老王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,四十多岁,大块头儿。他以前在老家的工厂当门卫,负责厂里的卫生和门口的大小琐事。后来因为厂子不景气,老王便被辞了,厂里还欠下了他6个月的工资。没了工作,一家人的生活也没了着落。
为了生计,老王来到东莞,当了一名保安。但刚到东莞保安公司时,老王就受不了。感觉太不自由,啥事都受约束,管外出、管穿着、管内务,就连几点睡觉几点起床都要管,上班时间还不准干私事,哪有在老家的时候自由。为此,老王总是没精打采,像是得了心痛。而前不久,他又摊上一件烦心的事儿。
这天晚上,窗外的寒风呼呼,清冷的¨光透过窗户照在老王的身上。老王 一个人值班,直直地坐在值班室发愣,想到老乡前些天给他惹了乱子,肚子里还憋着一股闷气呢。一个月前,几个老乡来找他,他便请老乡吃了饭,不曾想一个老乡酒后与单位职工发生了殴斗, 职工被老乡打伤,头被打破了,流了不 少血。老王便赶紧去了医院,给那职工治了病,送了吃的,还给了些钱补偿。 这件事本该就完了,可中队长又把他叫去,一顿“政治演讲”加教育批评,还说:“喝酒打架违反保安条例禁令,按规定就要把你辞退,考虑到你本人没参与打架也没喝酒,暂且网开一面,但你带来的老乡却惹了乱子,就要给你敲个警钟,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。” 末了,还扣了他当月奖金以示警告。
之后,老王的“事儿”便成了各班 队开展思想教育的反而教材,一时间在队伍里沸沸扬扬地传开了,搞得四十多岁的老王很没面子,为此他没少自我检讨和反省。但从此,他每每想起这件事, 心里就犯堵,对那个中队长更是气恨极了。犯个错误,批评教育一次,改了就行了,值得那么兴师动众’弄得俺无颜无面挺不起胸膛,亏得俺还是他介绍来当的保安,这点情面都不留。何况那都是老乡惹的祸,俺又没喝酒打架。就算不提这些事也罢,可还扣俺200块钱。每天披星戴月地苦干,挣200块钱容易吗?在老家这可是孩子半年的学费呢! 再说老乡打的那个职工,已经给钱补偿了,老王越想越憋气,心里很不舒服,就像埋下了心痛。别说看见中队长, 就是听见他的名字心里就来气。
老王坐在值班室里,越想越气,跟着这样让人憋气的领导,不干也罢。想到这,老王干脆连班也不上了,跑到外面的“迎君来”饭馆里独自喝闷酒去了。 几杯酒下肚,老王感到胃里火燎般灼烫,肚里的东西也翻江倒海地开始往上翻滚。老王觉得够劲儿,回去也差不多该下班睡觉了。于是晃晃悠悠地走出 “迎君来”。月色朦胧,寒风迎面,四周无人,只有黑长的公路静悄悄地铺开躺着。老胡踏着月光,气色郁闷地往回走, 东倒西歪的,脚下走不稳当。摇晃一阵后,一股酒劲正冲上他的嗓门来,他就在路边躺了下来。虽说多喝了几杯,但他的脑子却还清醒。他想,其实中队长那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,如果俺这件事他不管,以后队友都这样,那这队伍还怎么带,还能带好么,他扣俺钱也是想让俺长个记性,以后不这么干。想到这,老王心里似乎通畅些了。但一想到家里两个上初中的儿子,学费还等着要昵,他又觉得这种扣钱的处理方式还是不够人性化。想到这,老王的心阡阡作痛,心痛又加重了。
躺了一会儿,老王试着站起来,在烦乱的心思中慢慢往回走。这时大概到了半夜,“迎君来”到单位只二三里的距离,他究竞走了多久他也不知道。 他并不希望快些回到单位,倒是想在这冬天里多待一会儿,让心里安静些。
突然一阵隆隆的发动机声震得他抬起头来,耀眼的车灯直刺他的双眼。 他还没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,一辆小型货车旋风般开到他身边停下:“大哥,帮个忙,刚从那边拉了点货,还没走多远便歪到车箱外了,我们两个人托不上土,您来帮把劲儿。”老王抬头看两个小伙,看不清他们的脸,.看清 一张圆脸和一张方脸的轮廓。他摸了摸吊在车箱外的电缆线,禁不住用批评的口吻说:“电缆线咋能这么装上车呢?必须要一圈圈盘好再绑牢!”说着便托起电缆线用力一拱,吊在车外的电缆线“轰隆”一下就进车箱了,又费了好大劲盘好,用绳绑牢固。那俩小伙一脸是笑:“谢谢大哥帮忙。”“谁还没个需要帮忙的时候,有喻谢的。”车“哧”地一 声打着火,喘了—口气飞奔而去。
车开跑很远后老王继续往回走, 忽然他想起刚帮忙绑的电缆眼熟,像是他们单位今天刚进的那批电缆。再一思量,这么晚了哪个单位让他们上拉货,八成是愉的。这时他心里不安起来,疾步往仓库跑去,发现库门敞开,里面早已空空荡荡。他如同挨了当头一棒,几乎瘫倒在地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大喊起来。 队友听到喊声,都跑了出来,听到单位电缆被偷都急着分路追赶寻找。突然, 老胡才想起来说:“别追了,窃贼早已跑远了,追不上了!…“你咋知道追不上?’”班长急切地问。“刚才俺出去 在半路上碰见了,那俩人开着汽车,电缆吊在车箱外,他们叫俺帮忙托上去绑好,俺就给他们绑结实。”说着,他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脑袋。“你真高明,竟然帮着贼愉咱们自己的东西。”队友们气得直跺脚,都抱怨他把贼从眼皮底下放跑了。
老王心里更烦。这是咋倒霉事全部降到俺头上,刚赔了单位职工钱,又被扣了奖金,这次电缆被偷少说也得值个上万块吧,如果再让俺赔俺可赔不起。愁得老王直挠头。班长说:“光发愁有啥用,你们先报案,我先报告中队长,兴许还能找回来。”不提中队民还好,提到他老王不由得一肚子火往上 窜,他瞪大眼睛说:“找他有啥用?他会扣俺钱。”正在这时,一辆警车忽然开到单位门口,中队长和一位民警走下车来。“你们单位的电缆是不是被偷了? “是啊,我们还没报案,你们咋知道”…“还得多亏你们中队长及时报警啊!”原来,中队长白天过来查岗时, 老王正在帮单位卸一批电缆线,中队长 看出老王心里还有情绪,不放心老王带情绪上岗,随后又半夜过来“疏通”老胡,不曾想竞在半路遇上了那车电缆, 觉得可疑,便立即报了警……
老王深深地垂下头来,中队长走过来从衣兜掏出1000块钱塞给老王,拍拍老王的肩膀说“昨天你老婆又把电话打到队里了,说孩子的学费学校又催交呢,这钱你先给家里寄去,以后要好好干才行。”然后又突然板起脸说道:“至于今天脱岗外出喝酒的账,以后还要接着给你算!”老王满脸羞愧:“中队长, 俺是看明白了,这保安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,像俺这种糊涂人能回老家,俺看俺还是走吧。”
第二天,老胡临走时感慨地对大家说:“前些天俺看中队长咋看咋不顺眼。现在看到中队长,俺一点也不生气, 倒是咋看咋亲切了,你们说这到底是咋了嘛?”
事后,队友们都议论老王的事情, 说保安其实谁都能干好,一点也不难干,只要心存正气!老胡走到这步,都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。